6/19/2008

成見 畫地自限 改變 參考資料

最近一直在探索[自己為何改變]的想法,似乎看到巨大影響,只是內涵曖昧不明。
與這本書所提到的想法不謀而合,在此很喜悅地分享給大家!!
(感謝這是個言論與思想極端自由的時代,否則在古代指鹿為馬的極權統治中,想要改變一定是天方夜譚)

前言:
胡賽爾試圖去除所有的成見、偏見,以不帶判斷的方式描述現象,以探究現象的本質,立意良好,但到他的學生海德格卻說出「任何描述都不可能沒有判斷」之語,令我有點感嘆,卻又不得不承認海德格的話符合現實經驗,在試圖客觀描述經驗之時,如果願意抱持檢視觀察者既有的判斷(成見)、並予以去除的立場時,越細膩深入探究就發現越多既定的成見。但我認為,這個「發現成見、偏見」的過程可能就是哲學真理之所在。

以下介紹一本好書:

Changing Minds──改變想法的藝術
Changing Minds: The Art and Science of Changing Our Own and Other People,s Minds
作者:霍華德.嘉納
出版日期:2006 年07 月 20 日

怎樣會讓你改變想法?

  想想你曾經怎麼鼓起如簧之舌,想改變別人對於某個關鍵事物的想法?你想說服選民投票的傾向、說服顧客對某個品牌的看法、說服老婆對裝潢的品味、說服孩子對功課的態度。雖然你使出渾身解數,但結果依舊可能無法成功。這麼常見、這麼常做的努力,為什麼如此奧秘難解?人怎麼會固執成見?究竟怎樣才能改變想法?

霍華德.嘉納(Howard Gardner)

  1983年提出著名的多元智能理論,目前為哈佛教育研究所的認知與教育學教授,並擔任哈佛大學「零點計畫」(Project Zero)資深主任。他曾獲麥克阿瑟研究獎助(MacArthur Fellowship),並榮獲20個榮譽學位,著有20餘本著作。

請注意,經由反覆練習而產生逐漸的轉變同樣也代表想法的轉變,只是因為較平常不足為奇

我想要探索的想法改變:「我不想要如嚴師啟發的故事這類的解釋,也不要一語驚醒夢中人的名著,或是苦讀之後得到的天啟,或是大徹大悟的想法:我要的是想法改變的每一個步驟,包括它枝枝節節蕪雜繁亂的過程,以及依附其上迎風搖曳多彩多姿的智慧波濤。」

「改變想法」定義為有自覺的過程,指的是由可以辨識的各種力量運作的結果(而非經過巧妙的操弄)。我研究了以直接而清楚的方式促成想法改變的媒介,並以政壇領袖[如1980年代改變英國政策方向的首相柴契爾夫人(Margaret Thatcher)]、企業領導人[如1990年代旋乾轉坤的英國石油公司執行長布朗恩(John Browne)]、改變科學家(以及一般人)對人類起源觀念的生物學家達爾文、和因為自己想法改變,而撼動1950年代初期美國政壇大勢的美國共產黨員間諜錢伯斯(Whittaker Chambers),以及較沒有那麼知名的學校老師、家庭成員、專業同僚、心理治療師,或是情人等等。

想法誠然很難改變,但人生中有許多作為,卻正是在改變想法──比如說服同事用新方法進行某個工作,或是去除我們自己的某些偏見,有些人甚至從事的就是改變他人想法的工作:比如心理醫師試圖扭轉病患對自己的看法、教導學生用新方法思考常見題目的老師、說服消費者更換使用品牌的業務員或廣告商。領袖──不論是國家、企業、或非營利組織的領導人,天生就要改變他人的想法。因此,若我們不把改變想法的現象視為當然,而能深入了解這個教人著迷的謎團,探索由一個固執的心念轉變為另一個截然不同的觀點時,究竟發生了什麼,就能由其中獲益。


所謂的「改變想法」,指的是「關係重大」的意向變化。就一般的定義而言,人在清醒時,想法無時無刻不在改變,甚至在打嗑睡或熟睡時亦然。即使我們年華老去,想法依然時時刻刻在改變,只是不是依照我們所想要的方向進行而已。

心理學的背景

一個世紀以前,心理學初萌芽之際,學者極端仰賴自述(內省),毫不猶豫地大談想法、觀念、印象、意識狀態,甚至心智。不幸的是,人類對於自己的心理生活,觀察未必正確。因此新一代的心理學者對這種如貝克般過度依賴個人經驗的報告產生反動,把這門方興未艾的新學問中,所有和心理現象相關的個人證詞式的敘述全都刪除,而以可以觀察到的行為──可以客觀看到、記錄且量化的行為舉止,為獨一無二的重點。這種作法在美國和其他一些國家盛行了半世紀,稱為「行為主義」。其教義(及限制)可用一個老笑話來形容:兩名行為學者行完魚水之歡後,其中一個對另一個說:「我觀察得出,你可舒服了,但告訴我,我覺得怎麼樣?」


心理表徵:80/20法則
二十世紀初,義大利經濟學者帕列托(Vilifredo Pareto)提出了80/20法則,根據柯克(Richard Koch)在《80/20法則》一書中的解釋,所謂的80/20法則,指的是:人往往只要花小部分的力氣,比如20%的努力,就能得到大部分的收穫,比如80%的目標。我們應該注意自己的力氣用在何處,並且對於突然讓目標觸手可即(或不可即)的關鍵點保持高度警覺。如此說來,人應該避開本能的誘惑,不要把力氣平均分配在任務、問題、計畫或嗜好的每一部分,也不該對每一個員工、朋友或甚至每一件憂心的事物,報以同樣的注意力

故事是敘述在一段時間內發展的事件,至少要有一個主要的角色(或主角)、針對某個目標進行的活動、危機、解決辦法(或至少要試圖解決的辦法)(在貝克談論改變想法的文章裡,他講了兩個極短的故事──男人和鞋,以及作者和他想像中的公寓)。人愛聽故事,也是天生的說故事能手。

發生改變想法這個過程的六個領域或場所:

一、在不同組成的團體或各種不同團體(如全國人民)中,所發生的重大改變。

二、在相同組成的團體或同一團體(如一個企業或大學)中,所發生的重大改變。

三、經由藝術、科學或學術作品(如馬克斯或佛洛伊德的著作、達爾文或愛因斯坦的理論,或瑪莎‧葛蘭姆(Martha Graham)或畢卡索的藝術作品)等所造成的改變。

四、如學校或訓練講座等正式教學環境所帶來的改變。

五、兩個人或如家人等少數親密的人之間所作的改變。

六、個人內心中的改變,如貝克對是否更換新家具所作的思量。


mind的內容:想法、觀念、故事、理論、技巧

還有哪些其他的因素,可能會使個人改變自己的觀點,轉而採取新的想法──比如在生活的各層面放棄50/50法則,而改採80/20法則?它們是否和說服貝克不用挖土機和堆高機來裝潢公寓同樣的因素?我已經找出可能影響這些及所有改變想法例子中的七個因素──有時稱之為改變想法的七個方法,這七個方法素恰巧全都以英文字母re為開頭。

邏輯思維(Reason)
在和信念相關的想法中,邏輯思維占了相當重要的地位,對自視受過教育者影響尤深。這種以理性為主的觀點包含了辨識相關因素、權衡每一個因素的得失、再作整體的評估。邏輯思維可能包括純邏輯、援用比喻、或者創造分類。受邏輯思維主導的人在頭一次聽說80/20法則時,會試圖找出所有相關的思緒,作適度的衡量:這樣的過程可協助他決定:是否該在所有的事務上都採取80/20法則,或者只把它運用在特例上。比如貝克在考量該如何裝潢其公寓時,必然列出優缺點的表單,才能作出最後的結論。


調查研究(Research)
和綜合正反觀點相輔相成的作法,是蒐集相關資料。受過科學訓練的人可以按照系統化的方式進行,甚至用統計測驗來確定或質疑可能的趨勢。但其實調查研究未必非得正襟危坐,只要是和相關的案例有關,能促成是否改變想法的判斷即可。初次聽說80/20法則的經理,可能會調查它的說法(比如銷售數字或員工生產力)是否符合他的觀察。如果經理研究的結果,證實80/20法則真確,當然較可能會影響他的行為和想法。貝克可能會對不同材質家具的花費,作過正式或非正式的調查,也問過可能造訪他新公寓朋友的意見。

共鳴迴響(Resonance)
邏輯思維和調查研究訴諸的是人類心理的認知層面,共鳴迴響則訴諸情感的因素。一個看法、想法,或是觀點,只要能夠讓個人覺得正確,符合當前的情況,說服個人毋需再作更進一步的考慮,就能夠產生共鳴迴響。當然,共鳴可能隨著理性和/或研究之後而來;但也有可能不知不覺發生,共鳴的本能和理性的考量相互矛盾。共鳴之所以出現,往往是因為我們感覺對某個令改變我們想法的人有一種「關係」(relation),認為此人「可信賴」(reliable),或者「尊重」(respects)此人──這是另外三個「re」。如果貝克覺得對挖土機或堆高機作家具的點子產生共鳴,很可能就會動手開始裝潢。如果組織裡的決策者覺得80/20法則比60/40或是50/50法則更好,很可能就會採行。

另外,有力的修辭(rhetoric)也是讓人改變想法的重要工具,通常若修辭能包含縝密的邏輯,引用相關的研究調查,引起觀眾的共鳴,就能發揮最佳的效果(可惜修辭的第二個字母不是e,不然又是一個re因素)。

具象的重述(Representational Redescriptions)
第四個因素聽來很專業,但其實重點很簡單。想法之所以改變是因為它以許多不同的形式具象,這些形式相輔相成。先前我提過,我們可以用許多不同的語言、數字和圖象的方式,來呈現80/20法則;而同樣的,一群人也可能對貝克所想的家具裝潢,有不同版本的解讀。尤其在授課之時,不論是在小學課堂上,或是在經營管理的研討會,能夠以許多相輔相成的方式傳授課程內容非常重要。


資源與報償(Resources and Rewards)
截至目前為止,任何人只要敞開胸懷,保持開放的態度,都有改變想法的可能。但有時候,若有可觀的資源,則更容易讓人改變想法。假設有位慈善家決定資助某一非營利機構,只要這機構所有的活動都採行80/20法則,這個機構很可能就會因此採行80/20法則。或者假設某位室內設計師決定以成本價供應貝克所想要的家具,或甚至免費,那麼不需花多少經費就可重新裝潢的誘因,可能讓貝克作出換新家具的決定。由心理學的角度,提供資源是正面增強(positive reinforcement),又是個“re”開頭的詞彙,意指個人因某種而非另一種行為和想法受到獎勵。不過除非這種新的作法能配合其他的因素──如邏輯思維、共鳴迴響、調查研究,否則一旦資源停止提供,就難以為繼。

新聞時事(Real World Events)
有時,在社會上發生的事件會影響許多人,不只是打算改變想法的個人,比如戰爭、颶風、恐怖主義者的攻擊、經濟不景氣──或者是正面的因素,比如風調雨順的繁榮時代、醫學進步因此能預防疾病或增長壽命、眾望所歸的領袖或團體或政黨執政。

阻力(Resistances)
隨著人年歲增長,改變想法也就越來越困難,其原因,一言以蔽之,就是我們自己產生了強烈的觀點和意見,難以改變。若想要了解人如何改變想法,就必須考慮到各種不同的阻礙力量。這樣的阻力也使我們大部分人更容易恢復原本所奉行的50/50法則──即使80/20法則的優點十分明確可信,亦難動搖我們根深柢固的固有成見。


  名句:
詩人葉慈(William Butler Yeats)的名句:「我們怎能區別舞者和舞蹈?」過程的內容和形式既能夠、而且也的確有所改變,但整體而言,這兩者會一起改變。

或許有人會問,有沒有可能明訂想法的內容:把某人,或所有人類的心靈中所有的觀念、故事、理論和技巧全都列出來。就某個角度而言,這有其困難:人不斷地創造或建立新的心理表徵,因此mind的內容原本就是開放而可無限擴張的範疇。但同時,人類也有強烈的條目化或分類的企圖,看看字典、百科全書、電話簿,和搜尋引擎就可明白。不論如何,在我們生活中,某些觀念、故事、理論和技巧,無疑都占了絕對的認知比重。比如下面的例子:



常見的觀念:活/死的實體、善/惡、歡樂/痛苦、植物/動物。



流行的故事:女孩邂逅男孩;英雄因悲劇性的弱點而被擊敗;善戰勝惡;浪子回頭。



盛行的理論:外表和我們相像的人是好人,否則就是壞人;若兩件事發生時間相近,則第一件造成第二件;強權就是真理。



常用的技巧:平分資源;養精蓄銳,準備孤注一擲;在時限截止之前完成工作。

  
例如:小布希總統:發生在華府的想法改變

或者:信仰方面的改變

簡稱:共鳴

  信仰的改變是非常主觀的經驗。通常我們會認定父母的信仰和個人的虔誠,是決定個人家庭和個人本身是否為「真正的信徒」〔借用群眾運動先驅賀佛爾(Eric Hoffer)的說法〕。當個人的周遭都是信奉同一宗教的信徒,當個人的友伴宗教信念相差不遠,當個人生活順遂如意時,就沒有多少改變信仰的動機。


  社會/科學方面的研究,已經讓我們了解受到正統派吸引的信徒及其後來脫離正統派的背景:許多信徒都是來自不快樂的家庭,比如家庭破碎、嗑藥酗酒和暴力的環境,以及對父母的不肯定、不認同。社會學者烏爾曼(Chana Ullman)描述說:「這些教徒在皈依正統派的前兩年,往往對自己的價值抱著絕望、懷疑的態度,他們擔心遭到排斥,無法控制自己的脾氣,覺得空虛,和人群疏離。」他們的生活得不到報償,因為現世時事而感到沮喪憂鬱,而他們的看法和理想也常遭到周遭人的抗拒。這些人在絕望之中,碰上了溫馨、願意接納他們、支持他們的社群,並不多問他們的背景。這些失落的靈魂馬上融入了這個社群,覺得自己是其中不可或缺的一員。而為了報答這樣的際遇,他也必須有所回饋:毫不遲疑地接受這個教派的信條。請看前正統派信徒柯芬(David Coffin)的見證:



正統派基督徒會涉足貧民窟、酒吧,或是援助破碎的家庭,提供他們能接受的新人生觀,以支持、友善和互動的方式讓他們融入新社群。在哪裡還可能找到陌生人各自帶菜來聚餐,和你分享他親手做的家常菜,唱出振奮人心的歌曲,相互握手和擁抱?和酗酒、為五斗米折腰的工作相較,正統派讓他們得以擁有尊嚴、榮譽和幸福。
  正統派的心態可以描述如下:這名追隨者決心不再改變想法,正統派社群中一切的努力,都是要支持現有的信仰體系,排斥任何和他們教條相左的觀念。甚至可以說,正統派信徒自廢武功,放棄了他的想像力。


  「普通人」的「普通改變」

若個人改變想法的時機,正符合其他數百萬同儕人改變想法的時機,那麼可能根本就沒有人會注意,因為它們就隨著逐漸成形的「傳統智慧」或「時代精神」發展,融入其間。

理論發展:
二十世紀初期有一種古怪的現象「神秘參與」,也就是說,一個物體可以變成另一物體的一部分,比如一隻動物既可以是牠自己,也可以是人類靈魂的一部分。萊維─布呂爾發表這些說法之後,遭到抨擊,人類學者指稱他根本沒見過任何一個所謂的「原始人」,而且根本就誤解了人類學者的資料。

維特根斯坦早年寫了邏輯實證論的經典之作《邏輯哲學論》(Tractatus Logico-Philosophicus),他在書中對知識的本質提出了發人深省的觀點:知識是基於對事實的信念,以語言和邏輯正確描述,個人對此無從置喙,只能保持沉默。實物、語言文字,和人腦的思想之中,有清楚明白的關係。

  但接下來的歲月裡,他卻推翻了自己的理念,把語言當成一個社群中的一組作業,他並不認為科學、數學和邏輯是堅實的知識基礎,反而認定人生的困惑在於我們對於語言的使用。如果我們能更敏銳地了解人們如何運用語言,就能分解 (而非解決)哲學的問題。由於他前後的觀點相去甚遠,因此早期和後期的維特根斯坦各有支持者。支持早期維氏理論的人把語言當成描繪世界的圖像,而擁護後期維氏理論者,則把語言看成創造認知世界的工具。

  有趣的是,雖然人人都覺得維氏想法的改變十分明顯(連他自己也覺得),但他並不在意,只有一些簡短的解釋,如:「4年前我重讀自己的處女作,並且要把其間的理念解釋給某人聽,結果我突然覺得,應該把這些舊作和新作一起發表,讓新作能與舊作中呈現的舊思想方式背景相對照。因為自16年前(即1929年)我開始潛心研究哲學起,我不得不承認在第一本書中有嚴重的錯誤。

科學上偶爾會看到理論典型 (paradigm)的改變。大部分的學者由生到死都接受同一典型,但有一些人,如達爾文或愛因斯坦,卻創造了新的典型,很快為研究同一領域的年輕人所接受。至於先接受一個典型,接著又放棄它,再重起爐灶接受另一典型的人,則少得出奇,維特根斯坦算是一位,萊維─布呂爾則是另一位。就像錢伯斯的例子一樣,有兩個不同的關鍵點在運作:一個是個人自己想法的改變,另一個則是他們公開宣告自己改變想法,並且接受其後果的意願。

  在本章的其他領域,改變想法常是出其不意的驚奇體驗,而且通常必須歷經一番掙扎努力,而學術上的改變想法則不同,樂於接納新觀念的學者自然而然就會改變想法(如第六章所述,藝術家、科學家、學者,及其他「間接」改變想法的領袖,其首要工作就是改變人們的想法)。新證據就會扭轉了我們的信念。在物理學家麥克爾遜(Albert Michelson)、化學家摩爾利(Edward Williams Morley)的實驗,和愛因斯坦的理論之後,再也沒有物理學者會相信以太(ether)的存在。德國哲學家康德(Immanuel Kant)讀了蘇格蘭哲人休姆(David Hume)關於因果解釋(casual explanation)本質的文章之後,「大夢初醒」。出乎意料的市場趨勢則向經濟學者提出的模型挑戰,讓他不得不改變其參數。但在此同時,學者卻也相當重視一貫性和連續性。一如當今美國政壇一樣,許多學者都認為公開坦承自己的想法有了重大改變,意味著在學術領域的缺失;一如我們先前描述知識分子(知識分子未必是學者,學者也未必是知識分子)一樣,許多學者都不喜歡公開改變他們的想法。下面就是兩個例子。

  佛洛伊德曾在一次演講中,談到他對某個題目的看法。演講結束後,一名學生上前向大師請益,他膽怯的指出大師的說法和大師自己幾年前所寫的文章相牴觸,佛洛伊德不相信,要他拿出證據。這名學生找出相關資料,交給佛洛伊德,後者讀畢之後,凝視著學生,明確地告訴他:「當時,這種看法是對的。」名聞遐邇的語言學家喬姆斯基(Noam Chomsky)每隔5至10年就推陳出新,提出新的語言學理論,讓奉他先前理論為圭臬的學生深感困惑,然而喬姆斯基卻堅持說(我相信他也真心相信)他的理念一以貫之,他研究了近半世紀的基礎科學計畫是相同的,改變的只是其表面上的投影。


  再以我為例,我喜歡採取各種不同的立場看問題,如果可能,也盡力協調或綜合這些立場。我的個性比較喜歡協調,而不喜歡對立,我研究學問時偏好綜合,而非分析。我喜歡以各種不同的角度來探討同一個問題,甚至透過不同的學科領域來探究。我很難想像自己在政治、宗教、學術或其他任何領域、任何事物的「死硬派」,執著於一個不變的觀點,也很難想像自己數十年如一日地分析某一特定的課題或觀念。我比較可能退讓一步,把問題放在更寬廣總其成的背景環境下考量,或者我會乾脆換個問題思索。我對一個問題正反兩面的阻力都很敏感,但我也並不會在提出了象徵論或分類學之後就撒手不管。我也有一種統一或組合的本能,促使我把所有的元素全都整合為一個整體。在荷頓的設計中,我是期待最後能做中間人的分析者,如果採取七世紀希臘詩人阿爾基洛科斯(Archilochus)的說法,則我是想做豪豬的狐狸。如果依照本書的說法,則分析與整合的立場最能引起我的共鳴。

  對於舉足輕重的事物,要改變想法絕非易事,而要公開宣布自己改變想法,更是難上加難。這種情況往往發生在很清楚明白而且可以分類的事物上,比如:「我本來是民主黨員,但由現在起我要改支持共和黨。」或「我終於相信行為主義永遠不能解釋人類究竟如何學得語言,因此我決定投入喬姆斯基陣營。」我們很難辨識出自己不知不覺奉為圭臬的「主題」,因此更難改變對經驗本質的想法。依我的分析,最能引起我們心靈共鳴的想法,就是我們最重視也最不可能放棄的信念。

  其實,唯有認定自己善變,或認為自己「有彈性」的人,才會覺得改變想法不難,非但樂於改變,也願承認改變。但一般人對於這些人改變的想法,往往不會太重視,因為這些人的改變,透露的是他們的性情,而非他們的想法。如錢伯斯、維特根斯坦,或萊維─布呂爾等人之所以與眾不同,是因為他們原本對某個觀點非常認真、執著、熱情,但後來卻接納了另一個和原觀點截然不同的立場。當改變想法舉足輕重時,當阻力消融、新的共鳴取而代之時,我們就會注意它、記得它。


書名:Changing Minds

第 10 章 後記:改變想法的未來

  在地球萬物當中,我們人類是最擅長改變想法的一種:我們不但改變別人的想法,也改變自己的想法,甚至還發明了各種科技,讓我們能擴張改變想法的範圍,比如:運用寫作工具、電視和電腦等人造器物;或是如教學策略、課程和測驗等和學校相關的手段。在未來的歲月中,人必然會繼續改變想法,而且速度也會加快。

  ......

  總結

  到此,我希望促使讀者閱讀本書的好奇心已經得到滿足。隨著我們的問題告一段落,我也要再次回顧我論點的大綱。我鼓勵讀者在複習這個摘要時,不但回想我所提出的例子,也汲取讀者自己經驗中的例子──並思索你的想法是否已經被你所讀到的內容影響,而有所改變。

  改變想法意味著改變心理表徵。自生命之始,我們每一個人就各自發展心靈表徵,這種表徵通常都有其用處,有些特別引人入勝,有些則會誤導我們,甚至根本就是錯誤的。心理表徵有內容:也就是我們所謂的想法、觀念、技巧、故事,或完整的理論(對世界的解釋)。這些內容可以用言語表達(在書中,通常是以言語這種形式),但幾乎所有的內容也都能以各種不同的形式、媒體、象徵系統來表達:而這些象徵系統既可以公開印在書頁上,也能夠以「心靈的語言」,或特定的「智能」等形式,融入我們的內心。


  「改變想法」的過程也有自相矛盾之處。在人生每一時期,我們都可能改變想法,雖然人年輕時改變想法比較容易,但改變想法這個過程,會持續至我們死亡為止才結束。只是有些想法在人生初期就會成形,而且十分固執,難以改變。因此我們必須做「心理手術」(亦即改變想法),接納無論如何都會自然發生的改變,承認某些改變也許不會發生,專注在不會自動改變、但經努力並加上動機即可達成的改變上。

「改變想法」的檢驗單。

  一、目前的內容和期待達到的內容

  我們應該先決定目前(現有)的內容(不論是想法、觀念、故事、理論,或技巧)和期待達到的內容究竟是什麼。確定期待的內容之後,還必須指出各種互相競爭的反內容。我們提出的內容越清楚,就越能找出適合在特定情況下改變想法的策略。內容和反內容都可以不同的形式呈現。

  二、聽眾(對象)的多寡


  改變想法的挑戰隨聽眾對象人數的多寡也有不同。如果聽眾人數眾多,影響他們改變想法最有效的方法,就是由能夠以身作則的人提出強而有力的故事。而若想在比較親密較私人的環境下改變別人的想法,則可以針對個別的背景採取不同的方法。最特別的是個人自己想法的改變,由自己心中最私密的對話影響。

  三、對象的種類

  當改變想法的對象人數眾多,成分特質互異之時,就等於是一群烏合之眾,他們欠缺專業技巧,因此簡單的故事效果最好。而另一方面,若你面對的是共有相同知識和專業技巧的人,就可以假設這群人都受過同樣背景的教育,性質比較相近,因此可以提出較深奧一點的故事和理論,並且直接提出相反的論點。

  四、改變的直接與否

  政治、企業和教育界的領袖可以直接傳遞訊息給聽眾,造成改變;而具有創造力的人和創新者,則是透過他們的象徵產品──藝術作品、發明、科學理論等,間接帶來改變。大體而言,因間接創作而造成的改變想法往往需要較長的時間,但其效果也持久得多。過去的藝術家往往比政治領袖,更能讓人有深刻的印象。


  五、改變的手段和關鍵點

  一般說來,改變是透過強迫、操弄、說服,或以上三者的組合而達成。本書的重點是放在刻意且公開改變想法的努力。另外我也強調了說服的傳統形式:談話、教導、治療,以及創造和散布傳播新想法和產品。然而我們必須承認,未來這些不需要多少科技的改變想法工具,可能會發展出新的干預形式,協助我們改變想法,有些是生物性的,比如改變基因或腦部組織;有些則和電腦相關,比如採用新的電腦軟硬體;而有些則是融合生物和電腦兩種領域。


  或許最大的挑戰就是:期待達到的想法內容究竟何時傳達到我們腦中?以及這些內容是否真正融入我們的腦海?可惜這個步驟並無公式:每一個改變想法的案例都是獨特的。我們不妨記住,大部分的想法改變都是經歷一段長時間逐漸進行發展的,改變想法的知覺常常轉瞬即逝,往往在我們還未意識到,想法就已經改變了。另外,一般人也常在改變想法之後,又恢復原來的想法,然而當想法真正融入腦中後,其根深柢固的程度,就像原先舊有的想法一樣。


  每一個改變想法的例子都有獨特的面貌,但大體而言,如果我們運用七種改變想法的方法,就很可能達到改變想法的目標:尤其若一方面邏輯思維(輔以研究調查)能和多種表徵形式、時事、共鳴回響,和資源互相呼應,而一方面又辨識出改變想法的阻力,並且消弭化解。相反的,若阻力強,而又無法達到各因素改變的關鍵點時,就不太可能促成想法的改變。

  六、道德的層面

  義大利政治哲學家馬基維利(Niccol Machiavelli)很明確的指出,造成改變的技巧並不需要(他說的是不應該要)有道德層面。的確,本書所描述的大部分程序,對於非關道德、不道德,或道德等的目的,都可以一體適用。

  由於世上各種力量錯綜複雜,實在教我們想舉手投降,宣布要刻意、積極、正面的改變別人或自己的想法,實在不可能。這話或許不假,但除非我們願意成為宿命論者(而且沒有人真是如此),否則就必須相信人有自由意志,可以改變宿命。人類的想法是出於人類的創造,而所有人類創造的事物都可以改變。我們的想法不只是被動的產物,不只是反應先天的本能、文化的背景或歷史的傳承,而且能主動地改變,能改變我們自己和周遭人群的想法。認知的觀點提供我們一種思考的方式,也提供許多工具,而是否運用則操之在我,是否要用它們來達到自私和毀滅的目的,還是達到造福人群和提升人類的目的,也操之在我。


接下來幾年,我幾度嘗試想寫作本書,但結果都並不滿意。要我重新整理我的主要觀念,提供給《華爾街日報》或《商業周刊》的讀者閱讀了解,感覺總是有點不對勁。這時我對自己的想法已經有了不同的觀點,出版社的人事也換了。到2001年秋的某一天,我和出版社的總編輯韓布琪(Hollis Heimbouch)談話時,突然有了新的靈感。就我記憶所及,那一刻的對話是這樣的,韓布琪說:「你對領導人究竟如何影響團隊成員有興趣,你對教育,和總是要費很大的勁才能教會學生新事物的課題,也有興趣。這兩者之間有什麼關聯?有怎樣的『分水嶺』?」就在此時,我的腦海中閃過一個始於1970年代的念頭,讓我脫口而出道:「其實我現在真正有興趣的,是對真正重要的事物,我們怎樣改變人們的想法。」她聞言說:「好,那就請你寫關於這方面的課題。」在這段言簡意賅的談話之後,我的寫作方向起了大轉變,這本新作也就應運而生了。


致謝
  許多人協助我,讓我改變想法,使本書開花結果。在編輯方面,我要向韓布琪總編輯致最深的謝意,在時而挫折的著書過程中,她能夠堅持到底,協助本書達到最終成書的形式和內容,值得喝采。在蒐集資料和研究方面,我要感謝我傑出的助理巴柏瑞克(Kim Barberich),他讓我了解我的想法能夠應用在企業的環境背景下,並且也對我的草稿提供了許多實際的評論。


我要把本書獻給羅斯─霍絲特(Courtney Sale Ross-Holst),我們原是一起討論建立新學校需要經歷哪些課題的同事,她負責主要的思考,而我則毫不猶豫地提出「反思考」(think back)。這些年來,我們在許多地方、許多計畫上都合作無間,也結為莫逆。她的意見永遠能正中要害,我要用我很少用的一句話來形容她:她是真正有遠見的夢想家。還有另一種較直接的說法可以描述她:她改變了我在許多重要事物上的想法,我相信她對教育的高瞻遠矚,總有一天會成為一般人奉為圭臬的普通常識,因為她會讓世人對真正舉足輕重的事物改變想法。

  霍華德‧嘉納(Howard Gardner)


公眾我;自己與別人都有提到的特質。

背脊我;自己沒寫而別人卻提到的特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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