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9/2008

他的眼淚

(上課的十分鐘即興寫作)

最近,我終於承認我的確很在乎他、很關心他的。

他說:「我不掉淚」,但又很憂心的說:「我希望可以好好的痛哭一場」,而眼睛卻始終乾澀、淚始終不下來。

那一天,他的母親過世了,三更半夜他穿好了衣服,平靜地請求我陪他去病房,熟悉的十四樓。我說「不好吧」,他堅定地說「我需要你陪我去,我怕自己在路上會發生事情」,看他堅定的語氣,雙眼茫然,我助人之心又開始工作了。

他一直冷靜地一路開車到達病房了,只剩下機器幫浦的聲音,空氣中瀰漫著悶熱的感覺,醫生說「人已經無知覺了」,現在是等待家人全部到齊,作個決定,住院醫生強壯的手用力打著氧氣,氧氣罩下卻不斷地移了位,因而必須固定在下巴,眼看著把嬌貴的夫人下巴都壓青了,我在旁邊看著都不免心痛,她若是醒著,必然不允許他人這樣粗魯!

一旁的他,焦急地握著母親的手輕喚著「媽、媽」,眼睛一樣很乾,他以平靜的外表迎接這一切。

我想,我知道此時他內心的巨大衝擊,希望老天能幫他撐下去,拜託!
此時,我定住眼神就是全力灌注在他身上、注視著他的虛弱,我是他唯一的支持,我要隨時準備好。

之後,歷經漫漫的程序、誦經、煎熬,我都全程參與,只為了陪他,他的眼睛全部鎖定在剛走的母親臉上,他盼望母親可以醒來繼續給他方向、責罵、支持。

他不知該怎麼辦。

直到哀榮的喪禮中,我看到他坐在輪椅上,排在長子的位子,向往來的人行禮,接受每一位來訪者的握手安慰,這時候,他淚已決堤。

因為,就在身後的棺木裡躺著他最愛的人,當然,他一點都不想離開,也不想讓她火化消失。

我知道,他真的無法跟他母親告別。


公眾我;自己與別人都有提到的特質。

背脊我;自己沒寫而別人卻提到的特質。 ...